等待花季

午後的風帶著暖意輕拂，天空是迷人的藍與優雅的白。

攀藤植物自由爬行於白色的外牆上，藍色木窗下的小花圃裡薰衣草玲瓏可愛、馥郁芬芳。她推開門進入這間咖啡館，門上的風鈴叮噹響起，一陣清脆。

揀了靠窗的位置坐下，將垂落額前的長髮撥至耳後，漫不經心的翻弄服務生遞上的menu，眼眸中有藏不住的甜蜜笑意。

服務生輕聲詢問：「小姐，請問要點些什麼？」

她抬首含笑：「等我男朋友來再一起點，好嗎？」

服務生應聲而退，她低頭淺笑，纖纖玉指不住撥弄粉頸上的項鍊，那是他在去年的今天親手為她戴上的禮物，她十分珍視，片刻不曾離身。

今天是他們交往滿五年的日子，她想起兩年前的今天，他在這間咖啡廳的這個位子緊握著她的手，認真地向她許諾：「如果我們的戀情能夠持續五年，我們就結婚。」

自那時起，她便衷心期盼、日夜祝禱，希望五週年的日子能快快來臨，並常常忍不住的勾畫著屬於他們的婚禮……他們將會有個美麗而浪漫的花園婚禮，她會披著拖地的白紗，戴著幸福的戒，與英挺帥氣的他，在眾人的祝福聲中，步上紅毯……

在此時此刻，她感覺這樣的畫面，即將成真。

她轉望窗外，想像他正穿越馬路而來，想像他將會帶著一大束嬌豔的紅玫瑰及一只璀璨的鑽戒向她求婚，想像她將會接收到旁人欣羨不已的目光，想像她與他將會緊緊擁吻……

她覺得自己正被極為龐大的幸福包圍著，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、雙頰泛紅，為了那即將到來的夢想場景。

一陣樂音響起，她的手機，他的來電。她甜甜淺笑，接起電話。話筒那端卻是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：「妳好，這裡是警局，請問妳認識何永軒先生嗎？」

瞬間，一股不安似電流般竄過心頭，她呆愣幾秒後，才緩緩開口：「嗯，他是我男朋友。」

警察的聲音持續在話筒那端響起：「何永軒先生剛剛出了車禍，非常嚴重……」

她從座位上滑下，兩腿虛軟的跌坐在地板上，手機摔在離她不遠之處，警察的話音未止。

她感到漫天悲傷湧至、幸福離她遠去，也感到旁人狐疑的目光。她淚流不止，為他的逝去及她破滅的甜蜜場景。

她步履不穩的奔向店門，撞歪了桌椅也撞了服務生一身水，她感到失禮感到狼狽，但她只是頭也不回的奪門而出。

屋外，陽光正烈，鋪了一地溫暖，但她卻絲毫感受不到陽光的溫度。

她抬頭仰望，明晃晃的日光教她睜不開眼，倏然間她感到兩眼昏花，四周模糊一片。

「是了，一定是我在作夢，一定是……」她喃喃自語著，像一縷遊魂，在車水馬龍的路上飄行晃蕩。

路人的驚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，伴隨著她心碎的聲音。


2005-02-20